[叶黄] 寻龙 06
赏金猎人叶黄
05 感谢喜欢
---------------------------------------------------------------
CHAP.6
黄少天反应很快，即便危机近在眼前也毫不慌张。他迅速地侧了侧身，顺势避开了白狼的袭击。白狼的利爪擦着黄少天的面颊而过，随即重重地落到了地上，溅起了地上松散的雪花。
在转身的同时黄少天就把背上的冰雨抽了出来，他将自己调整为面对白狼的姿势，二指宽的剑被他单手牢牢地握在手心里，锐利的剑尖缓缓下压，指向了眼前浑身紧绷的凶兽。
白狼在刚落地的瞬间便做好了下一步打算，它本想就地起跳，直扑猎物的咽喉，却不料黄少天反应比自己想象的更迅速。它腿部绷紧的肌肉甚至没来得及发力，眼前就多了一把直指瞳仁的利剑。
于是白狼只能堪堪收了动作，两只前掌伏地，咧开细长的嘴，露出了分布牙关两侧的尖锐的裂齿。它弓起了脊背，朝黄少天发出一阵又一阵充满威胁意味的呜咽。
黄少天很快便高度集中起了注意力，进而冷静地观察着局势：他这才发现眼前这只白狼非常大，也非常强壮。粗略估计体长能逼近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而眼下，这只狼粗壮的尾巴正平行于地面平举着，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行动。
黄少天一边注意着眼前的情况，一边分神扫了扫周围，随即他的余光边瞥到了叶修递来的眼神。他冲叶修点了点头，无声地示意自己没事。
黄少天这边面对着一只虎视眈眈的白狼，叶修和塞恩也忌惮着那边的白女巫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气氛即将陷入僵局，山坡上的那人却突然自己动了。
白女巫转了过来，冲着山坡下的众人露出了她的正脸——五官很漂亮，神态却很骇人，一边眉峰挑起，似乎有些生气，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白女巫扫视了在场的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叶修和黄少天身上，反复打量了片刻，最后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人类？”
黄少天和叶修都没有接话，任凭白女巫的目光扫过他们俩，然后落到一旁的塞恩身上。
“又是你。”她缓缓开口道，“这次你来，也是和以前一样的目的吗？”
黄少天愣了愣：听这语气，感觉两人是认识的？
塞恩上前一步，走到叶修的前方，说：“是的。”
白女巫笑了笑，又说：“还记得我上一次给你说的话吗？”
塞恩顿了顿，最后点头：“记得。”
白巫女道：“那你这次是做好送死的准备了？”
“不。”塞恩摇头，看了一眼黄少天，说，“我带了我的同伴来。”
白女巫再次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表情甚至称得上没什么攻击性：“所以这是打算直接抓我回去？”
塞恩不置可否。
“作为一个人类，你很勇敢。”气氛沉默片刻，白女巫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黄少天一直注意着白女巫的方向，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还忍不住分神想了想：所以那家伙还真是个人？那是怎么当上哥布林首领的？
然而白女巫没有给他细想的空当，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
因为距离原因，黄少天只能看见远处的白女巫抬手动了动，与此同时，耳边便传来了什么东西破风而过的声音。黄少天本能地意识到了危机，猛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支手臂长的冰锥。
锥体尖锐无比的顶端泛着冰所独有的寒气。它稳稳地悬在半空中，确切地说，是悬在塞恩的面前。然而再往前一寸，这支天然的武器就可以戳进他的眼眶。
在一片死寂的气氛中，白女巫再度开口，继续了她刚刚未完的话语：
“但是你看，我想要杀掉你，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然而塞恩不为所动，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冰锥横于左眼之前，塞恩就用视线不被遮挡的右眼遥遥地向那一端的白女巫看去。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下一次见到你，一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白女巫语气一转，说，“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她扬了扬手，威胁着塞恩的那支武器瞬间化成一片冰凉的水汽，湮散在空气里。
“我不打算杀你了。”白女巫道，“你是为了救她才来到这里的。那么如果你一直救不出她，是不是就会一直留在森林里面？”
白女巫笑了笑，说：“到最后你不但救不了别人，你还把自己困住了。”
塞恩一言不发，从头至尾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看着说话的那人。
白女巫说完刚刚的话，便不再言语了。她的目光朝黄少天所在的方向扫过来，最后落在了一旁。
白女巫对白狼招了招手，后者立刻顺从地低下了头。它在喉咙里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站直了身，收起了准备攻击的势头，然后回望了一眼黄少天，最后转过身，朝山坡顶的方向走去了。
待到狼在自己的身边站定，白女巫开口低声吟唱了一段咒语，嗓音很动听，音量却压得很低。微不可闻的呢喃很快被凭空刮来的大风淹没，在一场和白女巫出现时如出一辙的风雪之后，月光下的地面上又只剩下了三个人。
塞恩留恋地看了一眼白女巫待过的地方，叹了口气，说：“走吧。”
“等等，这就走了？”黄少天回过神，全程下来他都一头雾水，此刻忍不住不可置信地说，“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好不好？那个什么女巫也就是露了个脸吧！敢情你叫我们来是为了撑场面？”
“不是的。”塞恩摇了摇头，“白女巫很强，要想取得她的眼泪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我不应该贸然要求你们跟我一起冒这个险。”
“那你就放弃了？”黄少天问。
塞恩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却说：“我不想放弃。”
“那不就得了。”黄少天说，“总会有办法的。你有别的办法更好，但是要硬打我们三个人也不一定会输吧！”
“之前让你们来确实是我太仓促了。”塞恩说，“现在我们有一些时间了，详细的话要不要回到木屋里再细谈？”
凌晨时分，塞恩的木屋里。
叶修和塞恩各自坐在沙发的两端，黄少天怕自己烤火烤着烤着睡着了，便起身缓慢地在屋里踱步。他一边参观着房内的陈设，一边和沙发那边的两人说着话。
“我刚刚听你说的话，感觉你和那个女巫是认识的？”黄少天问。
“可以这么说吧。”塞恩道，“你们也知道了，在你们来之前，我自己也尝试过很多个取得眼泪的办法。”
“有能稍微起点作用的吗？”黄少天问。
塞恩苦笑：“没有。”
“她说这次见面要杀你是什么意思？”叶修突然问。
“大概是被我激怒了吧。”塞恩说，“任何一位女巫，在听见有人要取自己的眼泪的时候，都不会毫无反应的。”
“嗯？什么意思？”黄少天问，“眼泪还有什么特别寓意？”
“一位合格的女巫是不应该流泪的。”塞恩回答，“流下眼泪她们的法力就会尽失，变回一个普通的人类。”
黄少天有点惊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试过这么多次都没结果，是我我也不答应。你这不就相当于要人家自我牺牲嘛，无缘无故没道理啊。”
叶修说：“她说‘你是为了救她才来到这里的’，这句又是指的什么？”
黄少天一边扫视着屋里的书柜，一边点头应和道：“对，我也想问。白女巫看样子是知道你是人类的啊？还有，你一个人类是如何当上冰霜森林的首领的？”
“我当上首领的过程很简单。二位应该能猜到吧？”塞恩说。
“是吗？”黄少天闻言下意识回想起来，很快便联想到了他和叶修初入森林的时候的遭遇，顿悟，“你是说哥布林巡守那番话？它告诉我们有本事就去挑战它们的领主。是这个？”
“是的。”塞恩回答，“我打败了它们的上一任领主，于是成为了这一片森林的新主人。”
黄少天第一反应却是问：“所以那位哥布林巡守会说人类的语言……是你教的？”
塞恩一愣：“对。”
叶修在旁边说：“你关注点真奇怪。”
“烤你的火吧！”黄少天没好气道，顿了顿又问，“那你来到这林子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我听白女巫说到——你是想救人？救谁？”
说着，黄少天经过了书柜，走到了一旁的长桌上。
桌面上摆放着很多文件，零零散散地落了满桌。长桌的左上角是一盏油灯，灯的旁边放着一只相框。相框很明显是手工做的，朴素得什么花纹也没有，边缘甚至还有没有打磨干净的木屑。相框中央框着一张照片，年岁暂不可考，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有些泛黄。
黄少天一边拿起相框，一边听塞恩回答道：
“救我的爱人。”
黄少天愣了愣，目光落到了手里的相片上。
相片是两人的合照。画面左边是一位男人，也许是没有了身为哥布林领主的花纹繁复的外袍，又也许是灿烂的笑容太有感染力，总之塞恩在照片上要显得年轻一些。他一手比着胜利的手势，另一只手搂住了身旁的人。
而塞恩的旁边站着一位女孩子。她两只手俏皮地在自己头顶竖了两只兔子耳朵，眉眼弯弯地笑着。虽然没有如瀑的银发和华美的长裙，但是黄少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半小时前才刚刚打过照面，想要忘记长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黄少天捏着相框边缘的手指紧了紧，他听见自己问：
“你说的爱人……就是那位白女巫？”
塞恩一愣，转头看见了黄少天手里的相框，顿时明白了他误会了什么，立刻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回事？”黄少天问。
“其实我原来不是这里的人。我住在哈德村。”塞恩开口道，“冰霜森林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以前虽然人不多，但总归是有人居住的。我现在住的这间木屋，就是以前的居民们遗留下来的。”
“那现在那些人哪去了？”黄少天说。
塞恩说：“大部分年轻女性都被白女巫抓去了。”
黄少天闻言，突然想起了刚进森林时他和叶修的对话。叶修说他记得以前这里还有人，不知道为什么近几年来越来越少了。当时自己还瞎猜了一通，说不会是森林里住了一个吃人的妖怪吧，每天吃几个人自然就少了……现在看来，也不是完全挨不着边？
“年轻女性？”黄少天疑惑道，“不抓男的吗？为什么？”
塞恩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女巫可以呼风唤雨，操纵自然系的任何力量。但是只有一条规律不能违背。”
黄少天下意识接话：“什么？”
叶修想了想，说：“衰老。”
黄少天一愣，就见塞恩应声道：“是的。”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白女巫已经老了，但她不甘心。这些年来冰霜森林居民锐减，就是因为她的原因。”黄少天想到之前看见的白女巫本人，以及塞恩桌上的照片，最后下了结论，“她把森林里的年轻女孩子抓去，为了让自己可以附身？”
塞恩点点头。
黄少天又问：“所以只要取得白女巫的眼泪，你那位被附身的爱人就可以从中解脱出来？”
塞恩说：“白女巫已经活了很久，久到她自己已经没有实体了。这些年来她的活动，都是建立在依附于她人的基础上的。所以只要让白女巫流下泪，自己赖以生存的法力消散以后，她自然会从被附身的人身上脱离开来。”
黄少天边听边点头：“对，有道理，但是说了有什么用呢？我们最后应该怎么办？”
他有点发愁，最后连闲逛的脚步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改为了在大门与书柜之间左右往返。
叶修看了他一会儿，被黄少天晃得眼花，忍不住说：“你歇会吧。”
黄少天还挺纳闷：“怎么了？”
“走来走去不累吗？”叶修抬手抛了个苹果给他。
黄少天下意识地接住，拿稳后走到叶修旁边，挨着他坐下。调整姿势坐好以后，黄少天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没想到这只苹果硬到出人意料，黄少天想也不想地一口咬下去，门牙差点被崩掉两颗。
“我去！这苹果铁做的吧！”黄少天捂着牙抱怨道。
叶修乐了：“自己牙口不好怪得了谁？”
“你才牙口不好！我现在怀疑你居心叵测，专门挑了个最硬的给我。”黄少天忿忿地说。
“是吗？”叶修故作惊讶，“我这么关心你呢？”
“关心你妹，没安好心还差不多。”黄少天说。
叶修：“当初在镇上求我和你一起接任务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翻脸不认人啊！”
“滚滚滚吧你！谁求你了？我那是礼节性的建议。”
“呵呵。”叶修笑了笑，表情却很欠打，“行吧，反正你说了算。”
黄少天正想接话，却突然瞥到另一只沙发上的人正呆呆地望着他和叶修的方向好一会了。
黄少天莫名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抬手在塞恩的眼前晃了晃，说：“你发什么愣呢？”
好在塞恩很快回神：“没有。就是看见你们俩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什么事？”黄少天问。
“没什么。”塞恩却不回答，只是笑了笑，随即把目光投向了黄少天的背后。
黄少天疑惑地追着塞恩的目光看过去，很快便发现这人是看向了他桌上那张照片了。下一秒，他便意识到了塞恩说的“以前的事”大概是哪种事，顿时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打岔道：“算了算了，继续聊正事。我们该怎么办还没想出来呢。”
“硬打有点难度，实在不行再考虑这个吧。”黄少天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动动嘴皮子，让白女巫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的眼泪多好。”
叶修一听就说：“靠说话把人说哭这个任务太艰巨了，只有你来。”
“你怎么回事！能不能配合点？是不是想打架！”黄少天怒道。
眼看着内讧一触即发，塞恩赶紧打圆场：“刚刚我想到一点。白女巫在变成女巫之前也是人类出身的，我们要不要了解一下她的生平？先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以后，才好想应对措施。”
黄少天想了想：“应该可行吧。世界上女巫这么多，也没见人人都像她那样肉体都没了，灵魂还霸占着别人身体不走的。会不会是有什么执念？”
叶修点头：“有可能。”
“那下一步就先定为这样吧。”塞恩最后说，“实在是麻烦二位了。”
黄少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自然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明朗，似乎已经天亮了。他昨晚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却意外地睡得挺安稳。
黄少天扭头看了看，叶修却并不在身边。他正想站起身，却忽然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下去。黄少天下意识地追着异样传来的地方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被盖了一床羊绒毯。
黄少天愣愣地捡起来，放回了沙发上。他昨天睡着之前身上并没有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后来是谁给自己盖上的。
室内非常温暖，但木屋的大门是关上的，整个室内只有自己一个人。黄少天疑惑地环视了一眼房内，最后隔着窗户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塞恩不知所踪，叶修却正在窗外的空地上站着，背对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
TBC
老叶是个行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