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 子不语 （上）
大概算是灵异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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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黄少天和叶修遛完狗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不过虽然时间不见早，但是街上依旧有很多人在散步。夏夜凉爽，多得是年轻人扎堆似的在街上游荡，看上去不是要去KTV就是要转战烧烤摊。剩下的也有不少老年人，老头老太太背着手并肩走在一起，有时脚边也会伴着一只小狗，连狗绳都不用系，自己就会亦步亦趋地乖乖跟着。
黄少天和叶修的脚边也有一只狗，不过此狗已经完全驾驭不了“小”这个字了。
眼看着要走到小区门口了，黄少天便弯腰把小点脖子上的牵引绳解开，让它自己撒欢跑会儿。
“看着点啊。”叶修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没事，这都快回家了，小点不会乱跑。”黄少天说，“满大街乱窜都是它没满一岁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岂可同日而语！”说完，他还抬手挠了挠小点的下巴，问它，“是吧？”
“这不一定啊。”叶修笑说，“万一它想给你露一手呢？”
“滚滚滚，你别乌鸦嘴行不行！”黄少天说。
小点是只金毛，是黄少天和叶修刚搬进这个小区的时候一并买的。买的时候才刚满月，现在满打满算起来，也该有一岁了。
一岁的金毛体型已经相当可观了，每当黄少天叫出“小点”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叫得很难以启齿。
“说真的，要不我们给它换个名字吧？”两人拐进小区的大门，黄少天又道，“这么大只狗叫小点很奇怪啊！楼下李奶奶的吉娃娃也叫小点，你不觉得很喜感吗？”
叶修乐了：“一开始起名的时候不是你说的这名字挺好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黄少天说，“你说你家原来也养了只狗叫这个，干脆取一样的名字，省得花时间想！”
叶修说：“是挺省时间的啊！”
“……但是现在叫起来太违和了。以前没想这么长远啊！”黄少天说，“要不改成大点吧？”
“亏你想得出来。”叶修喷了，“你叫一声看它答不答应呢？”
黄少天果真实验了一番，朝前方小点的背影喊了好几遍它的新名字，可惜那狗压根没反应，在前面走得飞快。
两人一狗进了单元楼电梯间，念了一路的黄少天终于死心：“算了，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小点就小点吧！”
叶修在旁边笑他：“你这不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两人住五楼，电梯很快就到了。
黄少天先走出电梯，后面跟着小点，叶修走在最后面。
快要走到家门前的时候，黄少天问：“你带了钥匙吧？”
叶修问：“你没带？”
“没，本来出门想带的，想着……”黄少天说到一半，却没声了。
叶修有点疑惑，从后面走上来，说：“想着什么？”
“呃，我忘了。”被猛地打了个岔，黄少天突然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他有点发愣地盯着自己家门前的某个位置，神色有点奇怪。
“怎么了？”叶修察觉到异样，问。
“这东西哪来的？”黄少天说着，朝叶修稍微侧了侧身，露出了他旁边的一样东西。
叶修顺着黄少天的动作看过去，然后发现那人指的是一只皮球。
在这个时间点上，居然有一只皮球出现在他们家门口。
皮球不大，比一般的足球还要小上一圈，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看上去是橙色的，然而看不出新旧，仅仅是孤零零地靠在墙边。
叶修看了一眼，说：“不知道。”
“我们俩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吧？”黄少天说，“这是哪个小孩在这玩过球，走的时候忘了带走吗？”
“有可能。”叶修说。虽然不知道哪家小孩会在狭窄的走道里玩球，但是好像只能想出这么一个解释。
“那怎么办？”黄少天问，“这球就放在这？”
“就放这吧。”叶修说，“万一有人来找自己就会拿回去了。”
“有道理。”黄少天点点头，把手往后一摊。
叶修默契地把家门钥匙放到他手里，又说：“明天早上出门去超市。”
“行。”黄少天一边开门一边道，“要买什么啊？”
“泡面没了。”叶修说。
黄少天：“那走走走！必须买啊！”
不过黄少天和叶修没有料到的是，他们居然会在第二天再次看见那只莫名出现的皮球。
逛完一趟超市回家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
叶修和黄少天人手一只大塑料袋，并肩重回小区。大概是放暑假的原因，小区楼下有很多小孩子，都是上小学的年纪，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踢球。
刚进大门就迎面滚过来一只足球，黄少天有些疑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球滚过来的方向，随即就见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在不远处朝着这边招呼道：
“大哥哥可以把球给我们踢回来吗？”
黄少天愣了愣，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然而转瞬即逝，他没有抓住。
“怎么了？”叶修瞥见黄少天的表情，问。
“想到了点东西。”黄少天皱眉道，“但是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他摇了摇头，轻轻把脚边的足球踢了回去，那边的小男孩顺利接到球，笑嘻嘻地朗声道了谢。
叶修看着他的动作，问：“是不是想到了昨天那球？”
“嗯？你是说家门口那个？那应该是吧……”黄少天问，“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那球还在吗？”
“没怎么注意。”叶修说，“好像已经不在了。”
“那就是被谁拿走了吧。”黄少天说。
两人坐着电梯返回家中，临到家门前时黄少天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昨晚发现皮球的位置，然而那处空无一物，确实是不见了。
除此之外，家门对面的屋子房门大开，里面还不断有几位身着工作服的人在进进出出。
“对面什么情况？”黄少天问。
叶修看了看，说：“好像是在搬家。”
“搬家？”黄少天仔细看了看进出的人衣物上的标识，果然是一家知名搬家公司的logo，“但我记得这家人才搬来没多久吧？怎么又搬走了？”
“不知道。”叶修说，“可能是搬到学校附近了吧。”
“嗯？”黄少天第一时间还没领会到叶修的意思，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他们家的那个小女孩吗？好像是差不多到上小学的年纪了。”
叶修道：“搬到学校附近上学比较方便。”
“也对。”于是黄少天放下心来，一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又问，“中午吃什么？”
叶修问：“你想吃什么？”
“太热了我什么也不想吃。”黄少天说，“随便吃点吧。面条吃吗？”
“行啊。”叶修说。
黄少天顺着开门的方向拧着钥匙，等到锁芯发出响动之后，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起来：“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小点怎么不叫了？”
平时但凡有人回到家，小点都会跑到家门口汪两声，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的。
“太热了它也不想叫吧。”叶修说。
“懒成这样啊？”黄少天无语了。
说话间门锁已经打开，黄少天顺势拉开大门，前脚才迈进去，后脚就跟被钉在地上了一样，不动了。
“不进去？”叶修在后面疑惑地问。
黄少天下意识地收回迈进门的左脚，半晌都没说话。深吸一口气后，他才回头，压着嗓子问：“老叶，那个球，是你拿进家里的吗？”
叶修一愣，目光迅速地掠过黄少天的肩头，落到了家里玄关处的地毯上。
屋子里很安静，那个位置一动不动的放着一颗皮球，正好和他们昨晚在走廊里看见的那只别无二异。
“不是。”叶修迅速地否认，“我没碰过它。”
“那怎么……”后面的话黄少天说不下去了，他现在有点瘆得慌。
好在现场还有别人将两人唤回神：“麻烦两位让一让啊！”
黄少天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对面的搬家工人在招呼这边。因为他们俩堵在门口，所以本就不长的走道瞬间被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眼下有几位工人正抬着沙发往外搬，结果由于走廊狭窄施展不开，被尴尬地堵在了门口。
“我们马上进去！”黄少天应了一声，拉着叶修就进了家门。
随着大门关上的一声响动，黄少天和叶修两人便傻在了门边，和眼前那只突然出现的皮球对峙起来。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过了一会，黄少天问。
叶修没说话，不过表情也有点凝重。
“而且你之前说今天我们出门的时候这东西还不在的吧？”黄少天说，“那就很奇怪了，总不可能是从地上长出来的？”
“就算出门的时候在，也不该出现在家里。”叶修说。
黄少天被他这句话说得寒毛倒竖，忍不住在家里喊了一声：“小点？”
阳台上传来了一声狗叫。
黄少天这才想起来他们早上把小点放到阳台上去晒太阳，临出门之前忘了放出来了，怪不得开门的时候没听见它的动静。
想通这一点，黄少天稍微松了口气。随即他小心地避开那只球，换好拖鞋，一点一点地挪过玄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走到阳台边上拉开落地窗，把小点解放了出来。
重返室内的小点先是围着黄少天打了两圈转，然后才摇着尾巴，朝门边的叶修跑了过去。
然而还没跑两步，小点的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紧接着，黄少天就见它站在距离玄关一步之遥的地方不动了。甚至还警惕地垂下了头，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一个方向。
这个姿势的意味很明确，黄少天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他顺着小点看的方向看去，果然它视线的终点正好落在了那颗橙色的皮球上。
“我靠，这球到底哪来的啊？”黄少天把小点赶到离球比较远的地方后，坐回沙发上，只觉得毛骨悚然，“我们怎么处置它？把它扔了行不行？”
叶修这才绕过球进了门，放好东西，问：“扔到楼下？”
“是啊。”黄少天想了想，又自顾自地否认了，“不行，我总觉得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扔了。这事情有点灵异啊，电视剧里这么做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叶修说：“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怎么能叫乱七八糟，你又没看。”黄少天说，“这剧苏妹子推荐给我的！我看了几集觉得还不错啊？”
叶修无语：“你们俩看完是不是还要分享一下观后感？”
黄少天：“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聊天？”
叶修：“你们俩视频的时候声音大得一楼都能听见，还用偷看？”
黄少天没话说了，只能把话题扯回到原来的地方：“而且我是不是没告诉你，这球我觉得有点眼熟？”
“昨天才见过当然眼熟。”叶修说。
“不是，不是昨天。”黄少天说，“我总觉得我之前就见过了。”
叶修问：“在哪见到的？”
“想不起来了。”黄少天说，“应该是小区里哪个小孩手上吧。”
叶修点点头，转身又朝那只皮球所在的地方走去。
黄少天被他的动作搞得有点紧张：“哎哎你干嘛？你要玩啊？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碰那东西……刚刚小点还盯着这球，看上去挺怕的。”
“那就更不能留在家里了。”叶修说着，就要弯腰把地上的球捡起来。
“你要把它扔了？”黄少天说。
“你不是说不能扔吗？”叶修捡起球，又道，“那就放回原位吧。”
在看见叶修的手指挨到皮球的那一瞬间，黄少天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停了。然而眨眼之后，他瞄了瞄叶修，那人又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你感觉怎么样？”黄少天紧张地问，“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比如鬼上身……那种？”
叶修看他一眼：“沐橙都给你推荐的什么电视剧啊？”
闻言，黄少天倒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看来是我想多了。”
叶修拉开家门，依照昨晚的位置把那只皮球放好，随即回到了家里。
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源头，黄少天放松了许多。再看时间，正午都快过了。
“饿死了，走走走开饭开饭！”
“开不开饭不也就你一句话的事吗。”叶修说。
下午的时间在打游戏之中度过，和叶修大战三百回合之后，黄少天已经基本把那只皮球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吃完晚饭后，黄少天自告奋勇地提出下楼去扔垃圾。
“今天这么主动？”叶修问。
“扔垃圾只是顺便的，我打算买只冰淇淋吃。”黄少天说，“嘴馋了。”
“行吧。”叶修说，“带上小点一起？”
“小点就算了，下个楼几分钟的事情，带上它得走一大圈。”黄少天说。
“随你吧。”叶修说。
于是黄少天抓上钥匙和手机，拎起垃圾就出了门。
在推开门的一刹那，黄少天猛地想起了白天的事情，因而顿时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走出家门后，黄少天先是原地站着缓了缓，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偏着头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位置——好在中午叶修放在这里的皮球还原封不动地留在原位，没有人把它拿走，也没有被移动过位置。
眼下真的见到那只球了，黄少天的心才稍稍落了地。他现在的心态有些复杂，既希望皮球的主人能赶快前来认领，又希望皮球能好好地待在这，至少不会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己家里，那不得把自己吓个半死。
有关皮球的事情一直到扔完垃圾后，黄少天才终于下决心不想了。这事没头没尾的，想上一整天都想不出什么结果。
黄少天嘴里所说的卖冰淇淋的地方就是小区外一家便利超市，几百米的路程，两三分钟就能走到。
进去买冰淇淋的时候，黄少天还碰到了白天那个踢足球的小男孩，于是顺手给他也买了一只雪糕。
结完账，两人在便利店门口作别，男孩笑着挥挥手，道：“大哥哥拜拜！谢谢你的冰淇淋！”
黄少天一愣，再一次听闻男孩的话以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白天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了。
“大哥哥”这个称呼，除了这个男孩以外的人也对他说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么叫他的人应该就是家对面那户人家里的那位小女孩。
暑假刚放假的前几天，黄少天和叶修曾经还碰到过那个女孩几次。当时她就是甜甜地笑着，跟在黄少天后面拽着他的衣角不放，眼巴巴地问：“大哥哥陪我玩好不好？”
不过后来再见面的次数就少了。现在看来，也许他们搬家正是为了女孩上学的事情。
黄少天一边吃冰棍一边想，而且照这么说来，家门口那只皮球似乎正好就是那个女孩经常抱在手里的那个。因为见她玩过几次，所以才觉得眼熟。
冰棍不大，黄少天吃得很快，刚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了。把冰棍棒扔进垃圾桶后，黄少天坐进了电梯。
随着电梯往上升的时候，黄少天还忍不住又想：既然现在对面已经搬走了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那只球没法还给那个女孩了？那那只球该怎么处理？总不可能自己留着吧？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电梯就顺利到了五楼。黄少天一脚迈出电梯，不打算再细想了。
走出电梯后，黄少天下意识看向了那个熟悉的方向。皮球依然在那个地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黄少天感觉它的位置稍微移动了一点。
因为走廊里光线有点昏暗，黄少天不自觉地眯了眯眼，想要看清球。随即，就在他的注视之下，那只皮球安静地朝旁边滚动了一小截距离。
一瞬间，黄少天背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里是封闭的空间，并没有风，球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滚动？
黄少天愣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随即他再一次迈开腿，打算朝近在咫尺的家门口迈去。
然而迈出的腿还没有落地，黄少天再一次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身后的上衣下摆，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感觉到那股力量的一瞬间，黄少天整个人都被吓得不轻。他条件反射地颤了颤，随即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慢又慎重地转过了头。
然而背后空无一人。
看清背后没有任何东西后，黄少天又迅速地把头转了回来，眼前依旧什么也没有。
换言之，这里目之所及的地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黄少天还感觉到从衣物下摆传来的那股拉扯的力道消失了。那股力来得突兀，消失得也很突兀，从出现到消失，也不过就是一两秒的事情。
走廊顶上不知年岁的照明灯不合时宜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苟延残喘地继续发着光，然而光线忽暗忽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黄少天站在原地，本能地觉得事情有点超出他的常理了，但是他依旧抱着侥幸的心理再次回头看向背后，希望能够找出什么可以拉扯自己衣物的东西来，以便解释一下现在自己没法用正常思维解释的事。
可是这一次，他甚至还没有完全地转过头，就顿住了。
虽然走道光线昏暗，但是黄少天依旧可以借助灯光看见自己倒映在电梯门上的倒影。金属的门面反射出来的人形有些失真，不过勉强可以辨认。
黄少天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到了自己身后的上衣下摆上。
那里的衬衣有一些不太自然的褶皱，很明显是被什么人用力攥过的。
而且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个地方能够看出一个虽然不大但是五指分明的、清晰的血手印。
TBC
这次上中下真的可以写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