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 子不语 （下二）
（大概）算是灵异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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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二
见黄少天神情有些不对地看着大门的方向，叶修有些疑惑地问：“看什么呢你？”
黄少天脸色不太好。他表情凝重地转过来，道：“有人在敲门。我总感觉和……”
话还没说完，黄少天便看见叶修面露茫然。他愣了愣：“怎么了？”
叶修说：“什么敲门声？”
“你没听见？”黄少天惊道，他回头看了看一旁的道士，却没看出那人有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动静，不过相比之前，这一次要急促很多——接连四五声像擂鼓一样地重重敲击在门上，门外的人似乎万分焦急。
黄少天忍不住说：“就这种，这么大声，你们都听不见？别吓我啊，总不会又是我幻听吧？”
“这次倒是听见了。”叶修道，“你坐着吧，我去开门看看。”
“等等等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又没点外卖。最近遇到的怪事这么多，我有点虚啊。”黄少天说着，满怀期待地看了一眼道士，“你有没有天眼什么的？能不能穿透门板帮我们看看外面来的是谁？”
“……不好意思，没有这项业务。”道士尴尬地回答。
黄少天很无语：“那你也没这么神嘛！”
可能是自己的专业素养不容置疑，道士闻言立刻说：“不过我能够感觉到外面来的是人。”
暂且不管这个判断准不准确，不过既然在场唯一的内行都明说是人类了，那么也就不存在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可能性了。
想明白这一点，黄少天稍稍放心了些，转头对叶修道：“那你去看看来者何人吧。要是是上门推销的就别理了。”
叶修点点头，走到门外开了门——
出人意料的，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对两人来说都十分陌生的女人。
女人的神色非常焦急，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一下你们今天有没有看见我家的小孩？”
黄少天坐在客厅里，视线越过了叶修的一侧，落到了女人上。他有些奇怪地重复了一遍：“小孩？什么小孩？”
“十岁的男孩子，大概这么高。”女人比划了一下，道，“后天就开学读四年级了，平时就在家附近玩。但是现在都这个点了，按理说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回家了，可我一直没等到。刚刚下楼去小区里找，这周围找了好几遍都没看见人。所以才想着来楼上挨家挨户地问问你们今天有没有看见过他？”
叶修想了想，问道：“他今天是什么时候出家门的？”
女人思考一会儿，回答：“早上出去过一会儿，中午回来吃了饭就又跑出去了。他平时也是这个时间出门，我也就没管他。”
叶修不言。黄少天倒是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女人比划出来的男孩的身高，又回忆了一番，最后问：“他平时是不是爱在小区楼下踢球？”
女人愣了愣，道：“对，他是挺爱的。有时候也会和别家的小孩子一起踢。”
黄少天一听这话便心下了然，看来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他经常在楼下碰到的那个男孩的母亲了。但是因为接触并不多，所以他暂时还不知道男孩的名字。
不过一想到那个孩子，黄少天自然而然地也就回想起了今天早上在小区里看见的那个男孩怪异的模样。因为男孩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违和感实在太甚，所以即便心里十分抗拒，但黄少天也只能将其与“鬼上身”三个字联系起来。
这种事不太方便直说，黄少天顿了顿，委婉道：“他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比较奇怪的地方？就是他平时一般不会做的举动之类的。”
女人皱眉想了想，道：“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硬要说的话，就是话比较少。不过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确实不爱说话，所以也不算奇怪吧。”
黄少天闻言，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观点——话少这一点可以说是反常也可以说是正常，他带着怀疑与审视的滤镜看，难免会想得比较多。
“为什么这么问？”女人问。
黄少天一愣，考虑到把自己看到的那些说出来估计也很难让人当真，于是只得含糊道：“啊不，没什么，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女人看了看黄少天，顿了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道：“难道你今天看见他了吗？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黄少天坦白：“我是上午看见的，他当时就在小区里玩球。不过这应该没什么参考性吧？”
闻言，女人期望落空，无奈又失望地叹了口气：“没关系，还是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
说完，她便朝叶修和黄少天礼貌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先离开了。
送走男孩的母亲后，黄少天和叶修重新回到沙发上坐好。不过由于被突然打了岔，所以两人一时间注意力还停留在刚刚的事情上。
“你还记得今天早上我们俩刚出小区时，我在车后面看见了什么东西吗？”黄少天问。
叶修点头道：“你看见了什么？”
“就那个小男孩，当时他就在小区里面。不过我刚刚不好意思说……”黄少天停顿片刻，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早上看见他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挺奇怪的，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因为距离的原因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总感觉他不是本人。就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样，会不会就是那个鬼啊？”
叶修愣了愣，转头问道士道：“存在这种可能性吗？”
道士沉吟片刻，道：“存在的。”
黄少天说：“当时我看见他在玩我们之前在家门口发现的那个皮球。他不会就是被这东西影响了才变成那样的吧？”
“什么皮球？”道士问。
黄少天这才想起这茬来，解释道：“就是那个女孩生前经常抱着玩的东西。算是她的遗物吧。”
“那这么说是有可能的。死物与人类相处久了，确实会沾上些许人气。死后作为魂魄寄存的媒介这种现象也不足为怪。”道士道，“不过这么说来，之前的招魂术就行不通了。”
黄少天问道：“为什么？”
“招魂术招的是游散的闲魂，已经寄生在别人身上的魂是无法被招魂术唤来的。”道士说。
黄少天：“那怎么办？”
“不急。方法很多。你不妨先将死者的死因告诉我。”道士淡淡道，“大部分鬼魂不去阴间轮回转世就是因为留有执念，在阳间还有未曾完成的事情。人间的阳气对阴魂有极强的伤害性。逗留时间越来越长，执念越来越深，便可化成厉鬼。到时候再对付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黄少天被道士这云淡风轻的一番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道：“其实死因很简单，就是一起车祸。七八月不是放暑假吗，他们一家人回老家玩，结果就在打算回来的那几天，晚上她一个人出去玩的时候就被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车给撞了，当场就……”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才又道，“我听说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再具体的细节就不清楚了。”
道士听完，暂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你说对面那家住户现在搬走了？”
“对，最近才搬的。我猜是因为遇上这种事不太好受吧。而且很多事得回老家处理，所以干脆搬离这边了。”黄少天道，“不过这些都是瞎猜的啊。因为我和老叶跟他们都不太熟，平时没什么交集，所以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别的原因。”
道士点点头，不说话了。
“那现在我们应该干嘛啊？”黄少天问，“招魂行不通的话，试试别的什么办法？”
道士说：“最好能让我和她见一面。”
“他？谁？”黄少天一时没听懂道士的意思，“你说的是那个男孩还是那个鬼？”
“都算吧。”道士说，“见到寄生者本人，我自然可以接触到那个鬼。”
“但是现在想见一面有点困难吧。听刚刚那个人说，男孩不是暂时没找到吗？不会是失踪了吧？”黄少天说着就觉得奇怪，“不过有这么巧吗？刚被附上身就不见了，这么倒霉？”
“难说。”叶修道，“那个鬼这么做恐怕是有一定的目的。”
“有道理。但是她能做什么呢？”黄少天道。
“这个暂时不清楚。”道士摇头道。
三人在客厅里讨论一阵，一筹莫展。过了一会儿，还是黄少天先打破了沉默。他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叶修道：“出去吃吧。”
“行。”黄少天点点头，转而又问道士道，“要不你和我们一起？”
道士立刻礼貌地点点头：“好的。”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黄少天本来只是打算客气一下，礼节性地问问要不要一起吃饭，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就这么答应了，搞得他一时间还挺惊讶：“你们道士也要吃饭吗？”
道士难得顿了顿，随即说：“当然。”
黄少天心说还以为你们日常晒晒太阳吹吹风就行了，没想到还是得吃吃喝喝。
不过他很快便站起身来，道：“那行吧，我们现在出门。等我五分钟，我把钱包揣上就走。”
三人倒也没想吃什么大餐，随便在小区外找了一家私人馆子坐下，点了几个菜便凑合着吃了。
唯一比较有挑战性的就是跟一个道士坐一桌。因为那人服装过于另类，一进门的瞬间就唬住了全场，后来服务员把菜端上来的时候都一副恨不得自己是透明人，只伸个手过来就行的样子。
不过除此之外，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黄少天发现这位道士不仅要正常地吃饭，还很爱吃青椒炒肉，从这方面看来算是十分的接地气了。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三人从餐馆出来后，不约而同地朝着小区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黄少天问：“你……待会有什么打算？主要是现在我们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要找的鬼还不知道在哪呢。”
“我给你们几样东西吧。”道士说，“那件衬衣难免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虽然现在已经烧干净了，但恐怕衣柜里还有残余。摆几件镇宅的东西在家里，可以避一避它们。”
虽然道士没有明说“它们”是什么，不过黄少天已经懂了。他点头道：“行，麻烦你了。”
道士笑道：“不麻烦。”
话语间小区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不过奇怪的是，大门不远处临近车道的街沿上居然聚集了一圈一圈的人。人群里人头攒动，还伴随着嗡嗡嗡的小声说话声，似乎正在议论什么。
黄少天看了两眼，疑惑道：“怎么这么多人？”
叶修也问：“出事了？”
经历了这几天的事，黄少天本能地对“出事”这两个字有些敏感。他皱了皱眉，道：“不知道，去看看吧。”
三人走近以后才看清街边的人多半都是小区里的住户。虽说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大家也会出来散散步消消食，不过也没有出现过散着散着突然扎堆凑在一起聊天的情况。
而且那群人还呈现出一种包围式站法，前面有一片不知道用意的空地。不过随着黄少天一行人的走近，已经渐渐有人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人群——此情此景，怎么看都像是这里刚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聚过来围观，看完热闹以后，又各自说着闲话散场的样子。
黄少天更不解了。他忍不住凑上前去，随口问了一句：“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闻言，立刻有好心人答疑解惑道：“是啊，刚救护车来了一趟。”
“救护车？”
那人道：“是啊。有个小孩子出车祸了，救护车刚拉走。”
“车祸？”黄少天一愣，几乎刹那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追问道，“不会是个男孩吧？大概十岁的样子？”
那人说：“还真是。你刚刚也看见了？”
——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然而不好的预感成真的滋味并不怎么样。
黄少天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下意识回头和叶修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才道：“没有，我瞎猜的……具体怎么样？情况严不严重啊？”
“这就不知道了。”那人摇头，又说，“不过应该不严重。据说那车在撞上之前就踩死刹车了。顶多算是擦伤。”
然而没有亲眼见到，黄少天依旧觉得可信度不高。他和那人道了声谢，转过身来，说：“救护车应该是送去就近的医院。看看去？”
“行。”叶修点点头，说，“从这边到市三医院应该不远。”
见状，黄少天又看向道士：“你也来吗？如果不严重的话，你应该就可以找机会见他一面了。”
于是道士应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吧。”
本市第三人民医院到这个小区的距离，也就和王杰希那个咖啡厅到小区的距离差不多。三人在原地打了个车，报出地址后，不出二十分钟就到了医院门口。
下车之后，三人直奔大厅前台。一路上因为道士的样子而频频侧目的路人不在少数，目光里惊恐的诧异的……什么成分都有。黄少天跟在他后面，感觉有了第一次做铺垫，脸皮都修炼得厚了不少——至少比起刚刚吃饭时的窘况，他现在已经可以很淡定地和那人同行了。
咨询了一下前台的护士，得知刚因为车祸送进来的男孩已经住进住院部了，于是三人转而离开门诊处，朝病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病房在三楼，坐电梯还没有爬楼梯来得迅速。在三人一前一后地上楼的时候，落在最后的黄少天顺手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
他的本意是看看时间，没想到这一看，却发现之前一直没顾得上查看手机，现在才注意到就在几个小时前，王杰希居然在qq上给自己留了几句话。
王杰希说：抱歉，我给你们介绍的那人跟我说他今天临时出了点事，下午恐怕来不了了。过几天有时间的时候会重新登门拜访，到时候我再跟你们说。
这一看，黄少天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短短几十个字，黄少天却像是无法理解一般，下意识地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期间不知道为什么，手机甚至还差点从指间滑下去。
临时出了点事是什么意思？他想：来不了了？就是说那人没法来了？不能来？
黄少天猛地抬起头，手脚在这一瞬间遍布凉意。他愣愣地看向了自己前方一臂之遥的那位道士的背影，忽然寒毛倒竖地想到：
既然说好的那个人没有来，那么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道士”，又是谁？
TBC
老王怒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