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 子不语 （中）
大概算是灵异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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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黄少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玄关里了。
进门的时候叶修正在往小点的碗里倒狗粮，听见门边传来响动，于是头也不回地招呼了一声：“回来了？”
黄少天惊魂未定，依旧傻站在门口，顿了片刻才回答：“啊，嗯，对。”
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叶修转过身，有点好笑地问：“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黄少天深吸一口气，道：“可能还真被你给说中了。”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再加上黄少天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因而叶修也觉得奇怪起来。
他走到黄少天面前，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黄少天看了他一眼，随即缓缓抬起手，脱下了身上那件当作外套穿的白色衬衣。还带着体温的温热衬衣在黄少天手里被翻了个面，最后露出了折痕相当奇怪的后摆。
叶修低头看了一眼，毫不费力地就看见了位于下摆边缘的那一块骇人的暗红色血迹。
他的脸色顿时也跟着变了：“哪来的血？”
“……我不知道。”黄少天说，“这不是我的血。”
“怎么弄的？”叶修问。
“刚刚上楼，出电梯。我感觉有人抓住了我。”黄少天说，“但是我看不见他。”
叶修：“看不见？”
“对。”黄少天点头，“我只能感觉到有东西扯住了我的衣服，但是时间很短，我确定周围没有别人。再之后我就看见衣服上多了一个这样的印子了。”
叶修把黄少天的衬衣拎起来，将下摆展开，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里出现的那个手印。五指的印记很清晰，因为褶皱的痕迹非常深，直到现在衬衣的布料都没办法完全恢复原样，可见手印的主人抓取的时候几乎用尽全力。
“扯住你的力道很大吗？”叶修问。
“嗯？不大吧，感觉还好，我要是往前走的话其实是可以挣脱开的。”黄少天说，“有什么问题吗？”
叶修把血印示意给黄少天看：“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印。”
黄少天一愣，顺着叶修的动作看过去，果然发现手印的大小比一般成年人的小很多。粗略目测一下，约摸只有自己的一半大。
再加上拉住自己的力道不大这一点来看，确实表明了手印的主人年纪很小。
但是手印的主人多大对目前的状况并没有任何帮助，黄少天又问：“哪来的小孩子？而且我们这是……撞鬼了吧？要不平白无故为什么我衣服上会多一个这个东西出来。”
“应该是。”叶修说，“这件衣服你先别穿了。”
“那还用你说！就是你逼我穿我也不会穿。”说着，黄少天就把衣服从叶修手里拿了过来，走进了厕所，打算先把衣摆上的血迹洗掉。
然而奇怪的是，任凭黄少天把衣服举着对着水龙头怎样冲，上面的那块血手印就像是印在了上面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半点要掉的迹象。
“我靠，怎么回事？”黄少天有点奇怪，拿起手边的肥皂往上抹了抹，继续对着清水冲洗，可是血迹依旧牢固地附在衣服上。
一旁跟过来的叶修问：“洗不掉？”
“对，你看。”黄少天说，“这也太玄乎了吧。”
“洗不掉就算了。”叶修说。
“现在怎么办？被这事搞得我都不敢坐电梯了。”黄少天说，“而且我们白天见到的那颗球也还在门口，这是要我干脆也别出门的意思？”
叶修说：“这得找专业人士来解答一下了。”
黄少天想不出别的办法，并且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的唯物主义观念都受到了撼动。
他本身是完全不相信鬼的存在的，但是迄今为止，发现在他眼前的事情又确实让自己没法用常理来解释。先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家里的那个皮球，再是如今抓在自己衣服上的一只手印，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另一个他完全不了解、也避之不及的领域。
“专业人士是有多专业？”黄少天问，“你认识这种人？”
叶修说：“我不认识。不过有一个人多半认识。”
黄少天问：“谁？”
叶修：“打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王杰希的声音从叶修的手机里传来。
王杰希问：“找我有事？”
叶修张张嘴，正打算开门见山地说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声，手机就被黄少天抢了过去。
“随便聊聊嘛！”黄少天假模假样地寒暄道，“大眼吃晚饭了没啊？”
“现在都快十点了，再不吃就直接吃宵夜了。”王杰希说。
黄少天被噎了一句，直接道：“……你这人会不会聊天？”
王杰希笑说：“主要是你这个点打给我，怎么想都不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我那是意思意思关心你一下好不好？”黄少天说。
“别假关心了。说事吧。”王杰希问，“怎么了？”
黄少天看了看叶修，随即道：“就是，嗯，你等我组织一下语言啊……这件事比较灵异，我从头给你讲吧。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当时我跟老叶出去遛狗，回来的时候……”
一听到“从头”两个字王杰希就脑仁疼，他忍不住打断道：“要不你把电话给叶修吧。”
“你什么意思？”黄少天怒了，毫不犹豫地就把手机塞回叶修手里，对那人道，“他让你来讲。”
叶修憋着笑接过手机，“喂”了一声。
王杰希在那边道：“你长话短说。”
“行。”叶修果真不负众望，“我跟少天撞鬼了，挺玄的。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吧。”
这个概括够精炼了，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后，王杰希才道：“……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这个问题很直白了，黄少天率先抢答：“神棍吧大概！”
王杰希：“……”
叶修笑着问：“怎么样，能不能帮个忙？”
见没人回答，黄少天又说：“大眼啊，我跟老叶在B市最熟的人就是你了。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对不对，你要在这种时候犹豫就很扎心了……”
王杰希一个人扛不住对面两个人的嘴炮，只能回答：“忙当然可以帮。但是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找个时间见一面比较好。”
“那当然。”叶修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王杰希：“这两天都可以。”
叶修说：“那就明天吧。地点你定。”
“行。”王杰希说，“我qq上发给你们。”
和王杰希通完电话，两人的担忧稍微平复了一些。
“现在先不管了，有什么事明天见了面再说吧。”黄少天说。
叶修点点头，安抚性地捏了捏黄少天的肩。
黄少天舒了口气，今晚他实打实地被吓了一跳，现在总算冷静下来，精神状态都有些疲惫了。
“我去洗个澡吧。洗完澡直接睡觉。”黄少天说，“管他什么鬼不鬼了，好好睡一觉再说。”
“嗯。”叶修应道。
然而这一觉黄少天睡得并不安稳。
长达八个小时的睡眠，他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黄少天平时极少做梦，今晚却像中了邪一样接二连三地梦到了很多零碎的片段。
刚开始的梦境非常真实，几乎就是黄少天自己原有的一段记忆。
这段梦境中两人所在的场景大概就是楼下小区，他作为主视角，和叶修正一边聊天，一边并肩往家的方向走。梦境之中，黄少天能够感觉出自己心情不错，虽然并不能听清自己在说什么，不过语气是轻快的。
然而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变了，就像晚上才经历过的那样，梦境中的黄少天也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衣服被什么人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正是对面那户住户家里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怯生生地拽着黄少天的衣服，小声地问：“哥哥可以陪我玩吗？”
黄少天愣了愣，正在犹豫回答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自己给出了拒绝的回答。
于是小女孩的失望显而易见地表露了出来。她沮丧地松开手，说：“那好吧，哥哥再见……”
到此为止，前半部分的梦境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片段散乱又无序，跑马灯一般粗略地在脑海里走了一个过场后，黄少天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这个场景很暗，整片视野里就只有一扇门。黄少天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即发现这扇门很眼熟，应该就是自己家里的大门。
黄少天有些茫然地看着这扇门，还没意识到自己要做些什么，他的身体又不经允许地自己动了：虽然脚步有些缓慢，但是他正一步一步地靠近门的位置。
在门边站定后，黄少天发现自己的双眼正好和门上猫眼的高度齐平。于是就像是受到蛊惑一般，即便心里不断地发出警告，他仍然固执地凑近了那只猫眼，看向了门外的位置。
门外的场景和现实生活中大门外的走廊别无二致。
走廊上空无一人。
黄少天出神地盯了一会儿，随即就看见那只熟悉的橙色皮球，悄无声息地从一边滚进了自己的视野，然后靠在墙边的老地方，不动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什么人的敲门声。
“咚、咚——”两声，在一片死寂的梦境中显得格外大声。
但是门外分明是没有人的。
梦里的黄少天再一次后退了一步，随即，他便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声音，语气轻快地说道：
“哥哥，我来找你玩啦。”
黄少天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伴随着自己醒来这一动作的，是自己手臂被什么人突然抓住了。抓住自己的手非常冷，几乎都要让黄少天以为这其实是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的一块冰。
他被吓得不轻，瞬间就看向了身边的人。
叶修抓着他的手无意识地松开了，问：“怎么了？”
“老叶？”刚经历过梦魇的黄少天还没回过神，他坐在床上，看了看床边的叶修，有点疑惑，“你已经醒了？”
“对。看你睡得挺沉，没叫你。”叶修说，“正打算叫你起床吃早饭。”
“哦，我做噩梦了，刚醒过来。”黄少天说着，想到刚刚的触感，又问，“你手怎么回事？”
叶修问：“我手怎么？”
“怎么那么冷？大冬天的都没见你手那么冷过。”黄少天说着，抬手抓住了叶修还没来得及撤回去的右手。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叶修的手很正常，温热的皮肤感觉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见状，叶修更疑惑了：“不冷吧？”
黄少天也不解。他再怎么睡糊涂了，也不至于连温度的感觉都出了差错。刚刚叶修的手分明让自己有一种如坠冰窟的寒意，但是为什么眼下又一切如常了？
琢磨片刻，想不出什么结果，于是黄少天道：“算了，可能我刚睡醒有点晕，感觉出错了吧。”
吃完早饭，两人收拾片刻，准备出门。
和王杰希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地点那人已经在QQ上发过来了。具体位置距离他们住的小区并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下了楼以后黄少天和叶修分开行动，叶修去车库取车，黄少天在小区大门等着。
不过在门口站了两分钟，黄少天没等来叶修，倒是等来了刚从菜市场回来的李奶奶。
老太太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拄着拐杖，笑眯眯地冲黄少天打了声招呼。
黄少天礼貌地回了一个，随即就听老太太问：“小黄大清早的去哪啊？”
黄少天说：“出去见个朋友。”
“小叶呢？”老太太东张西望，“没和你一起？”
“他取车去了。”黄少天笑道。
“哦哦。”老太太应了两声，接着又想起什么，伸手从菜篮子里拿了一根香蕉出来，递给黄少天，说，“来，吃点水果哈。”
黄少天愣了愣，哭笑不得地道了声谢，接下了。
和李奶奶闲聊一阵，黄少天顺便就把手里的香蕉剥开了。刚吃到一半，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
两人回头一看，正在朝小区大门这边开过来的是一辆搬家公司的货车。黄少天特意留意了一下车身上的logo，恰好和自己家对面那户人家里的搬家工人外套上的一样。
两人稍微往旁边让了让路，等货车开走以后，黄少天又说：“我记得这家人刚搬过来不久吧？为什么现在又搬走了，不嫌麻烦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唉，发生了那种事，搬走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种事？
黄少天愣了愣：“什么事？”原来不是搬到学校附近去了？
“哎呀，你不知道吗？”见黄少天摇头，老太太压低了声音道，“这家人里的那个小孩子你知道吧，就在前不久，死了。”
叶修的车在几分钟后，终于开到了小区大门口。
副驾驶的一侧靠近黄少天，车身稳稳地停下后，黄少天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叶修看了看他的表情，问：“想什么呢？”
黄少天说：“我刚刚碰到李奶奶了。”
“说什么了？”叶修问。
“她说……”黄少天道，“家对面的那个女孩子，前不久死了。”
叶修愣了愣，迅速地转头和黄少天对视了一眼。
说实话，这种结果其实并不太意外。短期内又是小孩的血手印，又是失踪的女孩的，除去巧合的因素，知情人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你很惊讶？”叶修说。
“不是，我惊讶的不是这个。”黄少天思索一会，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我刚刚才想起来，今天我们俩出门的时候，家门口那只球不见了。”
“不见了？”叶修说，“你确定？”
黄少天点头：“希望是被人拿走了吧。”
汽车缓缓地开过小区大门，转过了半个弯，开始汇入马路上的车流之中。
然而就在汽车转弯的时候，黄少天却突然在自己那一侧的后视镜里看见了什么。
他凑近那里认真分辨了一下，发现自己看见的是一个人影。那人背对着自己，蹲在他们刚刚经过的小区大门边，从背后看上去应该就是昨天两人碰到的那个踢足球的小男孩。
大早上的他蹲在那里干什么？
黄少天有些疑惑地按下车窗，伸出脑袋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随即就见那个男孩站起来了。
站起身后，男孩没有急着转身，而是先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自己膝盖以上的裤子，并且很细致地前后左右都照顾到了。
这个动作看得黄少天更奇怪了，这男孩子穿的是长裤，拍一下膝盖那部分有什么用？
然后下一秒，男孩的动作都让黄少天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抬起手，抚了抚自己两侧脸颊的空气。看上去，就像是顺了顺两边梳起来的马尾辫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后，黄少天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
这一系列举动看上去，完全是女孩子才会做的动作。刚刚的拍裤子，其实应该是拍自己的“裙摆”。
在黄少天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男孩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一般，准确地转过身，对上了黄少天的视线。
他的手里抱着一颗橙色的皮球，然后见黄少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笑了起来。
男孩的笑容咧得很大，宛如被一只提线操纵的木偶，尽其所能地完成他应该完成的举动。他的嘴角就像是要往脑后拉一般，紧绷地朝两边扯去。
随即，他开口了。
轻声的话语顺着风，从不远处的那一边传了过来，送进了黄少天的耳朵里。
他说：“哥哥，来陪我玩呀？”
TBC
这种设定怎么能不带老王玩！
